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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個春天,那朵花盛開了。

 

 

「好髒的孩子。」第一眼見到她時,我毫不留情的說出這句話。

在我眼裡,那個孩子就像一塊破抹布一樣,渾身又髒又臭,長相也非貌美如花

唯一可以看的,也就只有那雙眼睛,有著看似聰慧又直拗的眼神。

 

下雪的天,即使是白天也顯得灰濛濛一片,天空陰陰的,雪勢不猛烈,但小小細細的雪不停的下著,飄漫在空中

連下個幾天,陸上也積了厚厚的雪白,氣溫更是寒峻。

「去、去,別在這擋我們家老爺的路,破孩子!走、走!」侍衛在旁大聲喝斥邊作出踢腳動作恫嚇著

然而那看來不過七、八歲的孩子就這樣不動,繼續擋在轎前。

「 嗤!你是怎麼回事?叫你走偏不走?討頓打啊!」抬轎的有四個大漢,站在最前方的就是領路的大總領

「 .....老胡,吵吵嚷嚷的到底出什麼事了?」轎內突然傳出男子的聲音

「 诶,老爺,沒事的,不過就是個破孩子擋住轎,這路又小又窄,她不讓便過不去,我才在趕人呢。」

方才氣勢洶湧,罵聲中氣十足的老胡,回這話時頭低得不能在低,軟聲軟語。

轎上的簾布被掀開,一個男人走了下來,長相英挺,倒也不是說特別帥氣或是美艷動人,

他的相貌剛毅,卻又不是農人的純樸厚實,他的氣質清朗才俊,卻又不是文人雅士的文弱纖纖

只有四字可謂,真正的玉樹臨風,那散發的氣質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有的。

他看了蹲在地上的人一眼,渾身髒汙,長髮也因油垢而虯結成一團,凌亂又髒。

那是個女孩子,就那麼蹲在雪地上,頭也不抬根本看不見她的相貌,只穿件薄薄的髒衣,

或許是長時間的髒汙連衣服原本的色澤花樣都看不清楚了。

「 老爺,沒事的,別勞煩您下來,凍著您就不好啦.....我說你這小畜牲!還不快讓讓!去!」

老胡上前驅趕,用腳踹了踹她,力道是不重,可也夠侮辱人了。但她不但沒移步,就像沒知覺似的承受痛楚。

像那樣的孩子,一看就是沒人養育的孤兒,要不就是家貧如洗的孩子,這樣的人,

又哪有足夠的尊嚴去在乎別人的侮辱?

 

「 停了,老胡。」楊與樓出聲喝止。他的阻止絕非來自同情或者憐憫,是的,現任楊家的當家楊與樓,

怎麼可能會有那種不值一文錢的情感呢?  就連平民百姓一聽到楊家,都知道那是心比墨汁黑的名門望族啊。

而歷任當家沒有才勇雙全、城府深如東海,是不可能掌門的。他阻止,只因為他感覺對方的不離去不是只想擋路這麼無趣。

「 孩子,想你擋在這應該是有話要說吧。」楊與樓走向她,步履沉穩而輕,站在綿厚的這一片雪白之上,

簡直就替他那本來就出眾過人的氣質,添了幾分神祕與莊重。

這時始終沒有反應的人終於抬起頭,從那頭亂髮中露出的是張素淨的臉蛋,並不特別漂亮,也就只是可人。

可那雙細細的丹鳳眼,眼神明亮又熾熱,連身處雪地之中也無法泯滅的熊熊烈焰。

 

楊與樓看著她,愣了愣,那樣的眼神他曾經見過,很久以前,那人也有這樣的眼神。

但自從他離去過後,他再也沒見過這樣強烈得像是豁出所有般也要活下去的眼神。

「 收留我。」她出聲。就三個字,語氣倒不小。

「 收留你?  .....憑著什麼?」楊與樓覺得有趣,見過形形色色的人,倒是頭一次有個來路不明的孩子

大咧咧的就直接要求他的收留。不是疑問句,語氣也非哀求,仿如她才是主子。

他倒不覺得生氣,反而想著趣味。 這大雪天,能給他來個小趣味打發打發也是不錯的。

「 只要你想要我做什麼,我就做什麼。只要你收留我。」她堅定的說著,聲音不大,但確實讓他聽得很清楚。

「 哦? 你不怕我把你賣到柳卷去? 看你這樣的年紀似乎能賣個好價錢啊。」楊與樓興味的笑著。

女孩愣了愣,但那只有一瞬「 如果這樣你會收留我,那麼我去。」

她說這話時絲毫沒有游移,他知道她沒在說謊。

「 你多大了? 有名嗎?有沒有家人?」楊與樓問著

「 約十歲,無名無親。」女孩又低了頭

「 十歲? 」 看那纖弱的身型也才七八歲大,可見這孩子應是留離中成長。

「 我只問一次,你真的想要我收留你?什麼都肯做?」楊與樓依然微笑著,可仔細聽,就聽得出他話中沒半點笑意。

「 是。」女孩緩緩站起身,右腳似乎有傷而搖晃了一下,她抬頭看著他,堅定的說著。

「 好,我就留你。」

楊與樓笑著。  有趣,就當撿個新玩具回府吧。

 

「 老爺!這萬萬不可啊!這小畜牲來路不明的、還這麼寡廉鮮恥的要求您的收留......」

老胡說到一半,後面的聲音就沒了,由一開始的激動大聲轉而鴉雀無聲。

因為他看到老爺對他微微一笑,但那眼神那氣場,分明就是暗喻如果他再多說一句就要付出代價。

誰擋他的路,誰違抗他的意思,誰都別想好好的活在這世上。

他清楚的......這任當家楊與樓看似親和,但他的心腸他的算計可要比楊家歷任當家還要兇狠得多了。

 

「 回府吧。 至於你......就跟在轎後面走吧,跟不上轎我可就沒辦法了。」

楊與樓就拋下這句話,直接做回他的轎上去。這話的意思是,

他完全沒有半點意思想讓這骯髒的小東西入他的轎,

哪怕她的身上只有那單薄得有如破布的衣裳和什麼都沒穿的赤足,就這麼要她走在雪中,跟得上就跟,跟不上也是她的命。

 

 

 錦衣衛  雪然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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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clockiris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